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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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雙眼被蒙住還被人壓制住的恐慌感讓席志理智盡失, 雙手撲騰著邊哭邊喊叫：“爸！救救我，席疏瘋了！”
在席元凱看來，這個兒子的確是瘋了, 不然怎麽會做這種荒唐事。
“席疏！”他反應過來起身一把將席疏拽到自己身邊, “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你！”
席疏慢悠悠松開手，小胖子被他的動作連帶著往他的方向踉蹌幾步，在他松手的瞬間跌趴在地上，滿身都被湯水弄臟。
“連跟我好好相處都不會, 你怎麽跟她好好相處。”席疏冷淡淡地說, “忘了當初是誰給你打趴下的了？”
吳潔哭得十分無辜：“你弟弟只是想想多教一個朋友。”
“隨意。”席疏笑得很無害, “但我可以給你保證，他只要靠近浮生一步，今天這種情況就會再發生一次。”
席元凱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這個十來歲的兒子：“你是在威脅你阿姨？”
席疏攤手無辜道：“明知道小孩討厭他，還要上趕著，你們是覺得自己活得太長了嗎？我是為你們好呢, 阿姨。”
這聲阿姨把吳潔聽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壓根沒法應聲。
不過席疏也沒有耐心跟他們繼續耗下去, 無視了一地的狼藉轉身回了自己的小房間, 在餐桌上他沒怎麽吃飯，不過房間裏還有很多小孩給他留下來的零食。
他含了顆糖，一言不發將自己方才被擦傷的手指用創可貼包裹起來。
抱著小背包躺在床上, 擁擠的房間有些悶熱，他連條空調被也沒有, 沒來由的，忽然覺得很疼。
要是這個時候也有呼呼就好了。
可是他還有很多事還沒有做。
忽然, 放在枕邊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
席疏沒有多想, 接通電話後卻沒第一時間說話。
“是席疏小朋友吧？”
那頭傳來的聲音讓席疏原本有些困頓的眼神頓時一凜，他無比熟悉的聲音，在那個節目裏試圖給小孩設置陷阱的人。
他沈默了好一會兒，為了迎合對方“小朋友”的說法，盡力讓自己的嗓音變得天真一些：“我是，請問你是誰？”
“我是一個好心的叔叔。”另一頭的喬格溫聲細語，“今天給你打電話是想說一件事。”
“什麽事呢？”
喬格聲音壓低了一些：“我聽說你的母親在你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是嗎？你父親娶了新的妻子，卻也給你帶來了一個不親的弟弟。”
席家這些事在外都不是什麽秘密，只不過礙於席元凱的權勢，平時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加上自從席疏媽媽過世後，她母家那邊也沒什麽人了，只留下小席疏這個孩子，也沒有人會給他出頭，甚至也不覺得他真的能繼承到以後的財產，所以哪怕知道席元凱把小三和小三的孩子娶進門，為了表面和氣也不會多說什麽。
加上吳潔平時在外面也裝得人模狗樣的，人家還以為這家人相處得很好呢。
聽到那句“不親的弟弟”後，席疏警惕起來：“然後呢？”
“你別著急。”喬格循循善誘，“我知道你平時看到別人母子和睦，一定也很想念自己的媽媽，所以我實在是有些不忍心，想告訴你一些事實。”
“事實？”
“關於你母親過世的事實。”
席疏緩緩坐直了身體，指甲深深掐進了手心裏，但語氣還算比較平靜：“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我母親是生病過世的。”
“那是大人騙你這種小孩子的，其實還有好多事你不知道呢，或許你的後媽和你的繼弟，此時此刻花的都是你母親的錢，他們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席疏盯著床面：“叔叔，你這是什麽意思？”
喬格哈哈一笑：“你別緊張，我會慢慢告訴你的。”
-
許素起來去房間裏叫小孩起床時，發現她坐在小床上，眉心緊緊皺著，今天的衣服還沒穿好，還挺難得看到小孩這個表情。
她過去拿起衣服給小孩套上：“怎麽啦，怎麽今天一起來就愁眉苦臉的？”
“媽媽。”小浮生主動伸手給媽媽穿衣服，她今天的確不太乖，因為有點擔心，“哥哥昨天沒有跟我視頻。”
“小疏？”許素有些詫異，“他沒有跟你解釋嗎？”
這兩個小孩平時不在一起的時候就會互相打視頻電話，要麽就是各自學習，要麽就是說說今天遇到了什麽事，比給爸爸打電話的時間都要久。
“哥哥說有事要跟他的爸爸說。”
“有原因的，那為什麽還要擔心？”
“不知道。”雖然哥哥的語氣沒有什麽問題，也會回她消息，可她就是覺得哥哥好像不太高興，“浮生的直覺，哥哥是不是被欺負了？”
“不會。”
“為什麽呢？”
許素也說不清，但她知道席疏是個很聰明的小孩。
從遇到開始，他表現出來的樣子不像一個普通的孩子，而且席家也不是什麽小門小戶，不會對一個親生孩子那麽苛刻，尤其是現在小浮生跟席疏走得那麽近。
哪怕是忌憚一下小浮生身後的這麽多人，席家也不會對他怎麽樣。
把席疏放在外面小半年不管，忽然又把人叫回去，可能也有這部分的原因。
“因為小疏跟你一樣聰明。”許素說，“我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是不是？所以席疏哥哥也是，他比你大，自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的，實在擔心，就給他問問清楚，我們再叫人去他家裏保護他好嗎？”
北城那邊專門照顧席疏的保姆也可以派過去。
小浮生被說服了：“好吧。”
今天要拍的是一場很危險的戲，由於是懸疑片，很多地方小孩子都要面臨著未知的危險，這裏要拍小孩偵探被引進祠堂後掉進了一個地道裏，還受了點傷。
整個組都緊張得不得了，要是大人磕磕碰碰就算了，可這是小浮生啊，萬一控制不好力度真的傷到，還真不好說，所以很多劇組都不會讓小孩子來拍戲呢，賠不起。
“吊個威亞吧？”副導演建議，“在綠幕裏拍這一幕。”
“不行。”韓西搖頭，“先不說她太小了，又很輕，到時候在空中控制不好方向，那樣更容易受傷。”
實在不行，這一幕刪掉一點就好，不用拍她摔進去。
“問問她呢？”韓鈺端著一杯牛奶路過，“她可t比你們有經驗得多。”
幾人：“……”
的確，這個小浮生比統籌還要專業，走到哪裏都可以給人指點一嘴。
現在整個劇組也跟著其他人一樣喊她浮生老師了。
背完臺詞坐在媽媽身邊跟媽媽互錘小腿的小浮生擡起頭：“在叫我嗎？”
“浮生老師~”韓鈺走過去，將那杯牛奶遞給她，“您看看這部分戲怎麽處理會比較好呢？我哥他們擔心你受傷。”
小浮生腦海裏已經過了一遍那些劇情和模擬場景，搖搖頭：“不會受傷呀，浮生學過武術的。”
其他人：“？”
“武術？”韓西驚了，“你是說一群小孩抱在一起用小拳拳捶你的那種跆拳道之類的？”
小浮生一口氣幹完了那杯奶，將杯子和劇本一起放下站起身來：“這樣的武術。”
她隨手抽過了道具裏的一根長棍，幾個後空翻翻到了沒有人的空地上，手中的棍子比金箍棒還要聽話，打在地面的時候不僅有地面的敲擊聲，還有棍子破風的擊打聲。
周圍的人下意識往後退了好幾步，為了證明自己不會被摔傷，小浮生一腳蹬上了旁邊的柱子，幹凈利落在空中轉了圈，又穩穩落地。
“哈！”小小奶音中氣十足，整個片場都被她這一套唬住了，甚至覺得膝蓋有點發軟。
韓西結結巴巴：“許老師，這，這也是你教的？”
“應該是盛寧。”許素回想了一下，“她喜歡這些。”
“你們家還真是……各司其職。”
不知道是誰帶頭鼓得掌，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圍到了一起，掌聲絡繹不絕：“好！”
來到這個世界後小浮生還沒怎麽活動過手腳，除了打那個小胖子的時候，上次在森林裏扶著藤蔓還被媽媽教訓了一下，這次有這麽多人為她歡呼，她也控制不住了自己的心情。
緊握小棍子，楞是在場地裏耍了好幾分鐘。
大家的註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攝像師們更是不會錯過這精彩的一幕，自然也沒人註意到門口進來了其他劇組的人。
“都說只是來做個簡單的采訪，你們這麽多人跟著來做什麽？”闞祁劇組的導演徐導罵罵咧咧，“都沒工作了嗎？”
“這麽近不來看一看多可惜。”同組的其他人笑嘻嘻地說，“再說了還不是咱們闞祁老師沒有一點做爸爸的，說好的大爸爸，結果到現在都好幾個月了，小孩認了好幾個爸媽，楞是沒有再去看他一次，連帶著我們也沒能看。”
默默走在人群中的闞祁：“……”
他按了按眉心。
因為小孩不在家，他就算是工作結束也沒有再回北城，幹脆住在了影視城，這段時間接了不少大的小的角色，只不過前幾個月拍的配角那部戲已經制作完，如今正在為了以後上映做各種各樣的預熱活動，這些采訪也是殺青采訪，所以哪怕他是個配角，徐導也把同在影視城的他也叫來了。
現在他總覺得，徐導讓自己來的很大原因應該是為了自家崽。
崽崽現在行程可比他要忙得多，但熱度也是實打實的，就算是露了十來秒的面，也是個好的宣傳手法。
徐導憑借著跟《演員》總導的交情，得到了這個可以來探班的機會。
當然，這也是雙贏的。
一邊可以給徐導的電影宣傳，另一邊還可以給《演員》這種錄播的節目用其他方式放出去一部分素材，兩邊都樂見其成。
不過闞祁的確是有很久都沒見到過崽崽了，除了每天崽崽會翻牌子似的把視頻電話打到他這裏。
明明那句想讓她早點回家的話千千萬萬次到了嘴邊，可一看到小孩興高采烈跟他說最近遇到了誰，經歷了什麽新奇的事，那些話就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他想要崽崽能有一個快樂的童年，而不是被他綁在身邊哪裏也去不了。
所以這一次應邀來參加采訪，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想來看看崽崽。
這次采訪是全程直播的，那些得知小浮生進了《演員》組裏的觀眾們撓心撓肝，這種錄播的節目根本沒有辦法第一時間看到崽崽啊，節目組也是藏得嚴嚴實實，那些小料跟從牙縫裏擠一樣，一點點往外放，還要跟其他組的交叉在一起，根本看不到幾眼小浮生。
現在很會宣傳的徐導一說會帶著闞祁一起去給小浮生探班後，那些媽媽粉一下子就湧了進來。
【別說了，你們擋著我看崽崽了，嗯？我的崽呢？】
【笑死，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說，我也是來看崽的。】
【嗚嗚嗚終於看到的我的闞祁要跟崽崽同框了，我真的很擔心崽崽有了新媽媽新爸爸後就不要大爸爸了。】
【是啊，好幾個月了，我還以為盛寧媽媽憑著著鈔能力把崽崽撫養權拿到手了。】
【你們看到了沒，闞祁正在偷偷整理自己的衣服，哈哈哈哈是不是怕被崽崽看到自己不修邊幅的樣子。】
【眾所周知，在影視城“買房”的闞祁老師，除了劇組造型，其他時間都是野蠻造型。】
闞祁平時的確不太在意什麽造型，他是一個演員，還是個工作很滿的演員，所以每次上工時都穿得很簡單，免得上妝換裝麻煩。
但簡單歸簡單，他的顏值也撐得起來，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他的這種上班造型還被很多人模仿過。
只是今天他頭一次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有點不太在意外表了。
這麽久不見崽崽，應該穿得更濃重一些的，至少……也要在她其他的爸爸媽媽那裏掙一點印象分。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他往前走了兩步，又退後了一些，問旁邊的徐導：“我瘦了嗎？”
“有點。”徐導以為他是在意自己的上鏡形象，鼓勵道，“工作太多，正常的，而且就算瘦了你肌肉也還在，上鏡更好看了。”
一時之間闞祁還有點無言，帥氣冷淡的臉上多了幾分心虛。
【我覺得闞老師擔心的不是這個。】
【啊哈哈哈我知道，崽崽以前可擔心爸爸的身體情況了，在劇組的時候每天都要換著法子給爸爸弄營養菜單。】
有個工作人員見裏面裏三層外三層地圍在一起：“還說我們呢，徐導您看看人家這個組氣氛多好，比我們那會兒上工如上墳不知道好多少。”
“好像是有熱鬧看。”徐導挑眉，“我們不會來得這麽巧吧。”
劇組裏有熱鬧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有時候不僅是熱鬧，還有八卦。
明星之間的那點八卦來來回回也就那幾樣，還難得看到全部人圍在一起歡呼的，他墊著腳：“去看看。”
既然《演員》節目組沒有停止拍攝，那說明還是有看點的。
跟來的采訪組也紛紛想要擠進去，一定要拿到第一手猛料。
不知怎麽，闞祁有種直覺，這場熱鬧跟他的崽有關。
就在采訪組想方設法想要擠進去的時候，不知道外圍是誰喊了一聲：“徐導的組來探班了，闞祁老師也來了！”
站在靠門口那一圈的人像是得到指令一樣，朝兩邊散開給“客人”們留出了一條路可以走進去。
闞祁跟徐導走開出來的口子中走進中心時，眼前一花，一根棍子直接敲在了他們面前的地面上，砰的一聲嚇得徐導臉都白了，一個閃身躲到了闞祁身後，腳下還滑了一下，差點摔到地上。
小浮生還以為那是“觀眾”朋友們在給他騰位置讓她往那裏打呢，結果一棍子過去才發現那裏有人走了過來，幸好她反應快，及時收住了棍子，打在地上。
一擡頭看清才知道來的是闞祁爸爸，她眼睛驟亮，將棍子往地上一杵：“大爸爸！”
崽崽還穿著劇組裏那身小偵探的戲服，因為是小孩子，加上顏值實在太高，化妝師基本不在她的臉上動亂七八糟的妝容，看起來還是很清爽。
玩得開心了額頭上海冒著細汗，小臉紅撲撲的。
闞祁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去，高興又悵然，高興的是崽崽很好，悵然的是沒有他，崽崽也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只不過現在的他已經過了之前那種狀態，不再那麽病態的希望崽崽也要像自己一樣安之一隅，眼裏只有他。
聽到這聲驚喜的大爸爸，好像什麽紛亂的念頭都可以拋開了。
闞祁俯下身取出紙巾給她把額頭的汗輕輕擦掉：“玩什麽呢，這麽開心。”
“浮生給叔叔阿姨們看武術。”小浮生自豪地t說，“大家都很喜歡。”
【啊啊啊啊啊我也喜歡！】
【那一棍子敲到我心上了，徐導不懂我懂，讓我去，我承受得住。】
【你們確定自己承受得住嗎？那棍子下來就得給你開瓢了，一個小孩居然有那麽大的力氣，恐怖如斯。】
【好好好，這樣我就不擔心以後崽崽會被其他人欺負了。】
【這是她欺負別人吧，你們忘了她以前在小學門口把一個小胖子直接給摔在地上了嗎？忘了音樂節上一個過肩摔……】
【等會兒，我不是來看電影采訪片段的嗎？怎麽跑到《演員》這裏來探班了，徐導的電影跟小浮生有什麽關系，什麽時候徐導為了蹭熱度也這麽不擇手段了。】
【可能是因為闞祁參演了，小浮生跟闞祁有關系，所以才來的？】
【我的崽崽並沒有忘記爸爸誒，看她跟爸爸多親！就沒從爸爸懷裏出來過！】
小浮生的確沒有從大爸爸懷裏出去過，她好久好久沒有看到大爸爸了。
雖然知道懂事的孩子是不應該任性的，可小疏哥哥也說了，她也可以提一點點要求。
所以她摟住大爸爸的脖子後，輕輕說：“大爸爸能抱浮生嗎？”
闞祁笑了下，將她抱起來：“為什麽不能。”
小浮生趴在他肩膀上：“浮生好想大爸爸。”
闞祁微微一楞。
他輕輕拍著小孩的肩膀：“是爸爸不好，沒去看你。”
其實也是不敢看，怕小孩樂不思蜀，覺得他這個大爸爸可有可無。
“爸爸很好。”小浮生搖搖腦袋，“但是我們都要努力，才有好生活，浮生知道的。”
徐導在旁邊都聽不下去了：“差不多行了，不知道還以為你們生活苦到無家可歸呢，誰知道闞祁最近還在問我哪個城市比較合適買個地皮建什麽大房子？”
【我知道，是城堡，我家崽崽心心念念的城堡。】
【我湊，我一直以為要城堡是崽崽自己的事情，沒想到爸爸媽媽們都在偷偷摸摸要給她真的建一個城堡啊。】
【要是一個爸爸有一個城堡……不敢想象以後的浮生還能吃到什麽苦。】
“爸爸要換房子嗎？”小浮生好奇地問，“不是說買房子要很多很多錢嗎？浮生這裏有，都給爸爸。”
“徐叔叔胡說的。”闞祁抱著她走進場地，給組裏其他人都打了個招呼。
“久仰大名。”韓西起身和他握手，“我接到節目組的消息了，剛才看入迷給搞忘了，正好看了浮生的實力，我們把道具都改一下，給你們的采訪時間應該挺多的。”
采訪不能耽誤正常拍攝，這個安排倒是很合理。
“謝謝。”闞祁說完後又看向了角落裏一直沒怎麽說話的許素。
“大爸爸！”小浮生指著她，“這是許素媽媽，爸爸知道嗎？媽媽，這是闞祁爸爸，我第一個找到的爸爸！”
許素輕笑了下：“你好。”
闞祁輕輕點頭：“一起吧。”
前者怔了一下，她還以為闞祁會讓她離開呢，畢竟不想跟一個後來的媽媽同框。
可她跟盛寧接觸過，倒是沒有見過小孩的其他父母，想了想也跟著走了上去。
小浮生剛才劇烈運動過，妝造師要給她整理一下妝容。
“我來吧。”許素跟闞祁差不多，都是自己爬上來的，所以什麽都會一點，小浮生這種不需要太誇張的妝容她會補，也不用那麽多人在這兒圍著。
見狀化妝師也就退了出去。
小房間裏也就剩下了采訪的主持人攝像師和幾個主創。
坐在小椅子上的小浮生仰著腦袋任由媽媽在臉上和頭上動作，看著身旁高高的爸爸，忽然發現那裏不太對：“大爸爸。”
“嗯？”
“你是不是瘦了呀？”
“……”
“嘿，你這小孩還真是火眼金睛。”徐導樂了，“你爸爸還會預判你的預判。”
闞祁面不改色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拍戲需要減脂。”
“胡說。”小浮生嚴肅起來，“浮生從歡歡姨姨那裏看到過爸爸的行程，爸爸沒有需要減脂的劇本。”
“好家夥。”主持人驚訝，“你還給你爸爸看行程呢？給他做小經紀人？”
小浮生點頭：“不僅是大爸爸，小爹，還有許素媽媽的行程，我都有的。”
她小手放到背後摸了摸，從自己的小背包裏摸出了那個用來記事的小本子。
許素沒想到也有自己的事，因為她是進了組以後才跟小孩相認的，小孩從哪裏得到她的行程？
可那個小本子被翻開後，上面每一個人都被記得明明白白。
包括給每一個爸爸媽媽養身體的不同營養菜單，中藥調理藥方，還有不同行程需要註意的事項都被她寫得清清楚楚。
看許素和闞祁的反應主持人也明白了，好奇地問：“你寫這些，好像沒給爸爸媽媽看過？”
“給經紀人就好了呀。”小浮生說，“爸爸媽媽好好工作，浮生給他們處理這些。”
“我說呢。”徐導摸著下巴，“那段時間小安每天換著法的給你準備吃的，每天一副藥給你裝在保溫杯裏，給你養得面色紅潤，有什麽事都能第一時間先給自己解決了，合著背後還有個小軍師啊。”
這還不僅僅是以前的。
就連現在這個劇組，小浮生也做了標註，不過這個只有闞祁自己知道。
因為這次拍的是個古裝正劇，每天都要帶著沈重的頭套，有時候的妝也很難處理，但他每次回到酒店，小安那裏都會有跟以前不同，更加溫和不刺激的藥水給他處理那些東西。
原本以為是小安找到更好的替代品，沒想到都是小孩自己結合藥物知識給他特意配的。
“嘶。”徐導指著那詳細的配方，“還有這種好東西啊，小浮生你也給叔叔弄一點唄？”
小浮生大度地將那個配方給他了：“叔叔可以自己去藥方裏抓，泡泡就很好啦。”
“是是是，你只會給你爸爸媽媽抓藥。”
【記筆記幹什麽，呆著啊！】
【要老命了，崽崽你怎麽這麽大方啊，這麽好用的東西自己不申請個專利什麽的？那不賺得盆滿缽滿？你的大城堡就有希望了！】
【純天然無添加，我只想說牛逼，但以崽崽現在的身價，應該不缺這三瓜兩棗的。】
讓許素驚訝的是，上面有關於她的那部分記載，遠遠在她上節目之前。
好像是……從游樂場那天以後開始的。
“許素是身體也不太好嗎？”徐導多嘴了一句，“你這病例跟闞祁早期很像啊。”
的確很像，小孩給她分析了很多種可能，難怪那幾天父親總是拿回來很多以前沒喝過的藥。
許素艱難地翻動那些工整的字跡，只覺得喉頭哽得厲害。
在她猶豫懦弱，不敢面對小孩的時候，小孩卻一心一意都在為她著想，甚至上面有很多寫錯的錯字黑團。
依稀可見她原來寫的是媽媽，可又被劃掉寫上了阿姨。
許素不太敢想，當她讓小孩叫自己阿姨的時候，小孩心裏是什麽樣的想法，又是什麽樣的心情寫下這些東西的。
【這句病例用得好啊。】
【問了中醫爺爺，這些藥方都有很好的安神靜心功效，所以闞祁和許素以前都……】
【沒有人會平白無故不工作，消失那麽長的時間，想想以前闞祁剛帶著孩子覆出的那些時間，你們都在網上說了他什麽吧，要是我那就不僅僅是喝藥那麽簡單了。】
【不知道有沒有看過那天游樂場別人拍許素的視頻，看到她被人群圍著，整個人消瘦無援，眼神空洞給自己父親和小浮生說對不起的時候，我感覺下一秒她整個人都要碎了。】
【現在看看，這麽自信溫柔的兩個人，究竟怎麽走到那一步的啊。】
【一看就是不會考古的，過去那幾年對這幾個人的網暴程度，簡直到了一種喪心病狂的地步，有關於他們的所有消息都是烏煙瘴氣的。】
【所以是為什麽啊？】
【回想起來是不是田子晉一直都在拉踩他們來著，說什麽影視歌全面發展的人，從駱遙那裏開始踩，踩到了闞祁和許素身上？】
【這麽一說，好像的確田子晉跟這幾個人都合作過，田子晉粉絲呢？能不能現身說法。】
【作為一個以前的田子晉粉絲，現在覺得當時自己好像被豬油蒙了心，就是覺得闞祁他們好像哪裏都是錯的，在這裏給闞祁道歉了。】
【我不是粉絲，可那段時間就是很模糊啊，不是說闞祁十惡不赦嗎？】
【看來我們闞祁是遭t遇了無妄之災了。】
【快別說了，我看著兩人都要碎了。】
這兩人像是要把那個小本子上的內容都背下來一樣，目不轉睛盯著看。
小浮生動動脖子，把自己的小本子拿了回來：“這些沒什麽的，爸爸媽媽也給了浮生很多，只是沒有記下來而已。”
這個時候還會給爸爸媽媽說話，的確很貼心了。
而小浮生把這些記下來也不是為了其他，而是她的爸爸媽媽太多了，有時候她擔心自己會照顧不好，所以每天翻一翻本子，看看自己今天還有什麽事沒有做。
“就連你盛寧媽媽都有安全警示呢。”徐導笑道，“還有那個什麽小疏哥哥，你真的為了他學了青少年教育嗎？”
“對呀！”小浮生點頭，“以後浮生也會是青少年，也用得到。”
她覺得還挺有道理的，以前自己抱自己，以後自己教自己。
她老成得嘆了口氣：“我聽說很多小孩長到十多歲的時候，都會很難管，青春期也很叛逆，所以浮生提前學完。”
“學了能怎麽樣？”
小浮生偏偏腦袋：“那就能根據這些教育方法來教育自己了呀。”
其他人聽到這話忍不住笑噴了：“噗。”
【啊哈哈哈我第一次聽到小孩說提前學習以後用來教育自己的。】
【倒反天罡了屬實是。】
只有闞祁和許素笑不出來。
因為他們這時候發現，崽崽把別人和自己都照顧得很好，這原本是讓人很開心的一件事，可就像剛才那樣，哪怕是抱一抱她都要提前問一問，這就很像……把她自己一個人摘在外面。
她原本可以跟其他的孩子一樣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好好長大，可她卻自己給自己提前制造好了一雙大翅膀，就等著遇到危險時可以把自己包裹起來了。
在她的世界裏，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爸爸媽媽也會給她同樣的庇護呢。
難怪，難怪會擁有好感度這種東西，也難怪好感度已經很久沒有再漲過了。
可能在小孩眼裏，她一直都會是一個人。
“怎麽。”闞祁收回思緒，輕輕按了一下她的額頭，“那時候爸爸媽媽不在了嗎？”
“在的呀。”
“既然爸爸媽媽在，那教育你也是爸爸媽媽的事。”闞祁說，“什麽時候輪到小孩自己教育自己了？”
小浮生楞了一下，在這方面她其實並不太能轉得過思維。
因為一個人習慣了，也習慣了沒有人能聽到她心裏的聲音，她的訴求，所以她只習慣讓自己去聽別人。
哪怕到了現在也不不知道要怎麽去表達自己。
系統只會交給她各種技能，並不會教會她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人，一個合格的小孩子。
以她在其他小朋友那裏學來的也遠遠不能適應自己現在的情況，她就只能自己摸索啦。
“爸爸媽媽有很多事要忙。”小浮生憑借著自己的理解，乖乖說，“所以浮生能照顧好自己。”
闞祁嗯了一聲：“但浮生也是爸爸媽媽要忙的事情之一，你每天都想掙錢，想給我們一個好的生活，那你覺得我們為什麽要好好工作？”
“因為……”
小浮生腦袋又一次卡住了。
是哦？
爸爸媽媽為什麽要那麽努力工作呢？
她想起了徐叔叔說的話，試著回答：“大房子！”
大爸爸要建一座很大很大的房子。
闞祁笑了笑：“那麽大的房子，爸爸要一個人住嗎？”
小浮生誠懇地說：“太大了也不好，走不出去。”
她走了很久很久，都沒能走出那個大城堡。
“所以，爸爸不需要大房子。”闞祁心裏好像被紮了一下，花了幾秒緩和情緒後才溫聲說，“爸爸是為了你，想要給你一個你滿意的生活。”
這下子小浮生的CPU再次高速運行了起來。
不對不對，爸爸怎麽能是為了她呢，明明以前大爸爸也在認真工作的，那時候還沒有她呢。
不對，是她要照顧爸爸媽媽，不是他們照顧她。
“可是，爸爸媽媽以前，也這樣呀。”她輕聲說。
一直沒開口的許素張了張嘴，發出微啞的聲音：“以前是為了夢想和希望。”
小浮生立刻點頭：“對！”
“但浮生也是爸爸媽媽的夢想和希望，也在我們的未來裏。”
小孩的眼睛微微瞪大，努力消化著這幾個簡單的字。
【我就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什麽小浮生能那麽懂事，現在好像發現華點了，是不是崽崽覺得自己是不需要被照顧的那個？】
【她從來沒把自己當做孩子，責任心可重了。】
【大爸爸和許素媽媽說出未來的時候，我眼睛都要濕潤了，崽崽可能也沒想過，自己其實也可以像其他小孩一樣被寵愛著長大吧？】
【原本以為崽崽有了新爸爸新媽媽就不會再喜歡原來的人了，沒想到他們之間羈絆這麽深。】
此時的小浮生好像再一次回到了那晚上被席疏哥哥抱著的時候，能感受到旁邊人身上的溫度。
甚至能讓她覺得……自己其實是可以被在乎的。
以至於她不用聽到爸爸媽媽不想認自己也心甘情願地把對方當做叔叔阿姨對待。
或許，她可以在警察局的時候主動說一句，想要跟著爸爸走。
也可以主動喊一聲許素媽媽呢。
因為她在努力照顧別人的時候，別人也想要照顧好她呀。
“那……”她試著說，“浮生也可以跟爸爸媽媽說，想要抱抱嗎？”
話音才落，她就被闞祁爸爸抱在了懷裏。
闞祁仔細著沒有碰到她重新弄好的造型，反問：“為什麽不行？”
“因為以前，聽不到。”小浮生低下頭，“小疏哥哥摔倒了，哭了有媽媽抱抱，浮生摔倒不疼，也不會哭，也沒有人聽到。”
所以她現在都不哭了。
【天哪我的崽崽以前都過得什麽日子，她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出來受死！】
闞祁和許素也很心疼，他們曾經以為那只是簡單的電子寵物，沒想到在她們忽視掉的時間裏，小孩也那麽羨慕過別人。
“哎喲。”韓西進來的時候發現這裏氣氛嚴肅得像是要哭了，“你們這邊好了嗎？怎麽回事這麽緊張？”
“沒事。”徐導問，“你們這邊準備好了？”
“好了。”韓西說，“正好到浮生的鏡頭。”
兩個組商量好，都給彼此曝光，所以可以借此機會透露一點拍攝細節，等於提前發個花絮了，所以接下來一幕是兩邊都可以拍的。
對工作很認真的小浮生立刻站起身來：“我也準備好啦！”
情緒收斂得相當快。
韓西無奈嘆息，這小孩就是太敬業了，有時候搞得其他人都很不好意思。
“先拍吧。”徐導說，“拍完我們再聊，正好讓大家看看小浮生的表現，就會更期待她在我們的電影裏的表現了。”
【等等？我聽到了什麽？浮生也演了徐導的電影？】
【我說為什麽要來探崽崽的班！急死我了，什麽時候上映！】
在觀眾們的咆哮中，韓西這邊也開拍了。
許素演的配角是村裏一個被淩虐至死的女人，她就躺在地道裏面。
小浮生被奇怪的聲音吸引過去，不小心踩中陷阱，也因此解開了許素這條支線的劇情。
每個人都緊張地看著監視器，也第一次見識到了小浮生演什麽像什麽的演技，漆黑的環境中她將忐忑和不安表演到了極致，卻也將自己的勇氣給表達了出來，不然也不會冒險前進。
終於，在觸碰到那個機關後，她整個人踩空，迅速地往下墜。
【臥槽，一點安全措施都沒有？你們是不是太勇了？】
安全措施是有的，就是不太明顯，下面也給她墊了軟墊。
只是在這過程中，小浮生很快反應過來，按照劇本裏說的那樣，在旁邊的墻上借力，踩在旁邊凸起的巖石上，生生給自己提供了一個安全下落的環境。
最後落地時也只是象征性地摔了一下。
雖然如此，但手心在摩擦中也有些擦傷，她將手心藏好，聽到導演喊過後，撐著墊子剛要站起來。
下一秒，一直等在底下的許素卻上前輕輕擡起了她的手。
小浮生：“媽媽？”
“嗯。”許素抱著她，“現在可以跟媽媽說疼，媽媽聽得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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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眼被蒙住還被人壓制住的恐慌感讓席志理智盡失, 雙手撲騰著邊哭邊喊叫：“爸！救救我，席疏瘋了！”
在席元凱看來，這個兒子的確是瘋了, 不然怎麽會做這種荒唐事。
“席疏！”他反應過來起身一把將席疏拽到自己身邊, “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你！”
席疏慢悠悠松開手，小胖子被他的動作連帶著往他的方向踉蹌幾步，在他松手的瞬間跌趴在地上，滿身都被湯水弄臟。
“連跟我好好相處都不會, 你怎麽跟她好好相處。”席疏冷淡淡地說, “忘了當初是誰給你打趴下的了？”
吳潔哭得十分無辜：“你弟弟只是想想多教一個朋友。”
“隨意。”席疏笑得很無害, “但我可以給你保證，他只要靠近浮生一步，今天這種情況就會再發生一次。”
席元凱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這個十來歲的兒子：“你是在威脅你阿姨？”
席疏攤手無辜道：“明知道小孩討厭他，還要上趕著，你們是覺得自己活得太長了嗎？我是為你們好呢, 阿姨。”
這聲阿姨把吳潔聽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壓根沒法應聲。
不過席疏也沒有耐心跟他們繼續耗下去, 無視了一地的狼藉轉身回了自己的小房間, 在餐桌上他沒怎麽吃飯，不過房間裏還有很多小孩給他留下來的零食。
他含了顆糖，一言不發將自己方才被擦傷的手指用創可貼包裹起來。
抱著小背包躺在床上, 擁擠的房間有些悶熱，他連條空調被也沒有, 沒來由的，忽然覺得很疼。
要是這個時候也有呼呼就好了。
可是他還有很多事還沒有做。
忽然, 放在枕邊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
席疏沒有多想, 接通電話後卻沒第一時間說話。
“是席疏小朋友吧？”
那頭傳來的聲音讓席疏原本有些困頓的眼神頓時一凜，他無比熟悉的聲音，在那個節目裏試圖給小孩設置陷阱的人。
他沈默了好一會兒，為了迎合對方“小朋友”的說法，盡力讓自己的嗓音變得天真一些：“我是，請問你是誰？”
“我是一個好心的叔叔。”另一頭的喬格溫聲細語，“今天給你打電話是想說一件事。”
“什麽事呢？”
喬格聲音壓低了一些：“我聽說你的母親在你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是嗎？你父親娶了新的妻子，卻也給你帶來了一個不親的弟弟。”
席家這些事在外都不是什麽秘密，只不過礙於席元凱的權勢，平時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加上自從席疏媽媽過世後，她母家那邊也沒什麽人了，只留下小席疏這個孩子，也沒有人會給他出頭，甚至也不覺得他真的能繼承到以後的財產，所以哪怕知道席元凱把小三和小三的孩子娶進門，為了表面和氣也不會多說什麽。
加上吳潔平時在外面也裝得人模狗樣的，人家還以為這家人相處得很好呢。
聽到那句“不親的弟弟”後，席疏警惕起來：“然後呢？”
“你別著急。”喬格循循善誘，“我知道你平時看到別人母子和睦，一定也很想念自己的媽媽，所以我實在是有些不忍心，想告訴你一些事實。”
“事實？”
“關於你母親過世的事實。”
席疏緩緩坐直了身體，指甲深深掐進了手心裏，但語氣還算比較平靜：“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我母親是生病過世的。”
“那是大人騙你這種小孩子的，其實還有好多事你不知道呢，或許你的後媽和你的繼弟，此時此刻花的都是你母親的錢，他們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席疏盯著床面：“叔叔，你這是什麽意思？”
喬格哈哈一笑：“你別緊張，我會慢慢告訴你的。”
-
許素起來去房間裏叫小孩起床時，發現她坐在小床上，眉心緊緊皺著，今天的衣服還沒穿好，還挺難得看到小孩這個表情。
她過去拿起衣服給小孩套上：“怎麽啦，怎麽今天一起來就愁眉苦臉的？”
“媽媽。”小浮生主動伸手給媽媽穿衣服，她今天的確不太乖，因為有點擔心，“哥哥昨天沒有跟我視頻。”
“小疏？”許素有些詫異，“他沒有跟你解釋嗎？”
這兩個小孩平時不在一起的時候就會互相打視頻電話，要麽就是各自學習，要麽就是說說今天遇到了什麽事，比給爸爸打電話的時間都要久。
“哥哥說有事要跟他的爸爸說。”
“有原因的，那為什麽還要擔心？”
“不知道。”雖然哥哥的語氣沒有什麽問題，也會回她消息，可她就是覺得哥哥好像不太高興，“浮生的直覺，哥哥是不是被欺負了？”
“不會。”
“為什麽呢？”
許素也說不清，但她知道席疏是個很聰明的小孩。
從遇到開始，他表現出來的樣子不像一個普通的孩子，而且席家也不是什麽小門小戶，不會對一個親生孩子那麽苛刻，尤其是現在小浮生跟席疏走得那麽近。
哪怕是忌憚一下小浮生身後的這麽多人，席家也不會對他怎麽樣。
把席疏放在外面小半年不管，忽然又把人叫回去，可能也有這部分的原因。
“因為小疏跟你一樣聰明。”許素說，“我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是不是？所以席疏哥哥也是，他比你大，自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的，實在擔心，就給他問問清楚，我們再叫人去他家裏保護他好嗎？”
北城那邊專門照顧席疏的保姆也可以派過去。
小浮生被說服了：“好吧。”
今天要拍的是一場很危險的戲，由於是懸疑片，很多地方小孩子都要面臨著未知的危險，這裏要拍小孩偵探被引進祠堂後掉進了一個地道裏，還受了點傷。
整個組都緊張得不得了，要是大人磕磕碰碰就算了，可這是小浮生啊，萬一控制不好力度真的傷到，還真不好說，所以很多劇組都不會讓小孩子來拍戲呢，賠不起。
“吊個威亞吧？”副導演建議，“在綠幕裏拍這一幕。”
“不行。”韓西搖頭，“先不說她太小了，又很輕，到時候在空中控制不好方向，那樣更容易受傷。”
實在不行，這一幕刪掉一點就好，不用拍她摔進去。
“問問她呢？”韓鈺端著一杯牛奶路過，“她可t比你們有經驗得多。”
幾人：“……”
的確，這個小浮生比統籌還要專業，走到哪裏都可以給人指點一嘴。
現在整個劇組也跟著其他人一樣喊她浮生老師了。
背完臺詞坐在媽媽身邊跟媽媽互錘小腿的小浮生擡起頭：“在叫我嗎？”
“浮生老師~”韓鈺走過去，將那杯牛奶遞給她，“您看看這部分戲怎麽處理會比較好呢？我哥他們擔心你受傷。”
小浮生腦海裏已經過了一遍那些劇情和模擬場景，搖搖頭：“不會受傷呀，浮生學過武術的。”
其他人：“？”
“武術？”韓西驚了，“你是說一群小孩抱在一起用小拳拳捶你的那種跆拳道之類的？”
小浮生一口氣幹完了那杯奶，將杯子和劇本一起放下站起身來：“這樣的武術。”
她隨手抽過了道具裏的一根長棍，幾個後空翻翻到了沒有人的空地上，手中的棍子比金箍棒還要聽話，打在地面的時候不僅有地面的敲擊聲，還有棍子破風的擊打聲。
周圍的人下意識往後退了好幾步，為了證明自己不會被摔傷，小浮生一腳蹬上了旁邊的柱子，幹凈利落在空中轉了圈，又穩穩落地。
“哈！”小小奶音中氣十足，整個片場都被她這一套唬住了，甚至覺得膝蓋有點發軟。
韓西結結巴巴：“許老師，這，這也是你教的？”
“應該是盛寧。”許素回想了一下，“她喜歡這些。”
“你們家還真是……各司其職。”
不知道是誰帶頭鼓得掌，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圍到了一起，掌聲絡繹不絕：“好！”
來到這個世界後小浮生還沒怎麽活動過手腳，除了打那個小胖子的時候，上次在森林裏扶著藤蔓還被媽媽教訓了一下，這次有這麽多人為她歡呼，她也控制不住了自己的心情。
緊握小棍子，楞是在場地裏耍了好幾分鐘。
大家的註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攝像師們更是不會錯過這精彩的一幕，自然也沒人註意到門口進來了其他劇組的人。
“都說只是來做個簡單的采訪，你們這麽多人跟著來做什麽？”闞祁劇組的導演徐導罵罵咧咧，“都沒工作了嗎？”
“這麽近不來看一看多可惜。”同組的其他人笑嘻嘻地說，“再說了還不是咱們闞祁老師沒有一點做爸爸的，說好的大爸爸，結果到現在都好幾個月了，小孩認了好幾個爸媽，楞是沒有再去看他一次，連帶著我們也沒能看。”
默默走在人群中的闞祁：“……”
他按了按眉心。
因為小孩不在家，他就算是工作結束也沒有再回北城，幹脆住在了影視城，這段時間接了不少大的小的角色，只不過前幾個月拍的配角那部戲已經制作完，如今正在為了以後上映做各種各樣的預熱活動，這些采訪也是殺青采訪，所以哪怕他是個配角，徐導也把同在影視城的他也叫來了。
現在他總覺得，徐導讓自己來的很大原因應該是為了自家崽。
崽崽現在行程可比他要忙得多，但熱度也是實打實的，就算是露了十來秒的面，也是個好的宣傳手法。
徐導憑借著跟《演員》總導的交情，得到了這個可以來探班的機會。
當然，這也是雙贏的。
一邊可以給徐導的電影宣傳，另一邊還可以給《演員》這種錄播的節目用其他方式放出去一部分素材，兩邊都樂見其成。
不過闞祁的確是有很久都沒見到過崽崽了，除了每天崽崽會翻牌子似的把視頻電話打到他這裏。
明明那句想讓她早點回家的話千千萬萬次到了嘴邊，可一看到小孩興高采烈跟他說最近遇到了誰，經歷了什麽新奇的事，那些話就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他想要崽崽能有一個快樂的童年，而不是被他綁在身邊哪裏也去不了。
所以這一次應邀來參加采訪，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想來看看崽崽。
這次采訪是全程直播的，那些得知小浮生進了《演員》組裏的觀眾們撓心撓肝，這種錄播的節目根本沒有辦法第一時間看到崽崽啊，節目組也是藏得嚴嚴實實，那些小料跟從牙縫裏擠一樣，一點點往外放，還要跟其他組的交叉在一起，根本看不到幾眼小浮生。
現在很會宣傳的徐導一說會帶著闞祁一起去給小浮生探班後，那些媽媽粉一下子就湧了進來。
【別說了，你們擋著我看崽崽了，嗯？我的崽呢？】
【笑死，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說，我也是來看崽的。】
【嗚嗚嗚終於看到的我的闞祁要跟崽崽同框了，我真的很擔心崽崽有了新媽媽新爸爸後就不要大爸爸了。】
【是啊，好幾個月了，我還以為盛寧媽媽憑著著鈔能力把崽崽撫養權拿到手了。】
【你們看到了沒，闞祁正在偷偷整理自己的衣服，哈哈哈哈是不是怕被崽崽看到自己不修邊幅的樣子。】
【眾所周知，在影視城“買房”的闞祁老師，除了劇組造型，其他時間都是野蠻造型。】
闞祁平時的確不太在意什麽造型，他是一個演員，還是個工作很滿的演員，所以每次上工時都穿得很簡單，免得上妝換裝麻煩。
但簡單歸簡單，他的顏值也撐得起來，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他的這種上班造型還被很多人模仿過。
只是今天他頭一次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有點不太在意外表了。
這麽久不見崽崽，應該穿得更濃重一些的，至少……也要在她其他的爸爸媽媽那裏掙一點印象分。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他往前走了兩步，又退後了一些，問旁邊的徐導：“我瘦了嗎？”
“有點。”徐導以為他是在意自己的上鏡形象，鼓勵道，“工作太多，正常的，而且就算瘦了你肌肉也還在，上鏡更好看了。”
一時之間闞祁還有點無言，帥氣冷淡的臉上多了幾分心虛。
【我覺得闞老師擔心的不是這個。】
【啊哈哈哈我知道，崽崽以前可擔心爸爸的身體情況了，在劇組的時候每天都要換著法子給爸爸弄營養菜單。】
有個工作人員見裏面裏三層外三層地圍在一起：“還說我們呢，徐導您看看人家這個組氣氛多好，比我們那會兒上工如上墳不知道好多少。”
“好像是有熱鬧看。”徐導挑眉，“我們不會來得這麽巧吧。”
劇組裏有熱鬧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有時候不僅是熱鬧，還有八卦。
明星之間的那點八卦來來回回也就那幾樣，還難得看到全部人圍在一起歡呼的，他墊著腳：“去看看。”
既然《演員》節目組沒有停止拍攝，那說明還是有看點的。
跟來的采訪組也紛紛想要擠進去，一定要拿到第一手猛料。
不知怎麽，闞祁有種直覺，這場熱鬧跟他的崽有關。
就在采訪組想方設法想要擠進去的時候，不知道外圍是誰喊了一聲：“徐導的組來探班了，闞祁老師也來了！”
站在靠門口那一圈的人像是得到指令一樣，朝兩邊散開給“客人”們留出了一條路可以走進去。
闞祁跟徐導走開出來的口子中走進中心時，眼前一花，一根棍子直接敲在了他們面前的地面上，砰的一聲嚇得徐導臉都白了，一個閃身躲到了闞祁身後，腳下還滑了一下，差點摔到地上。
小浮生還以為那是“觀眾”朋友們在給他騰位置讓她往那裏打呢，結果一棍子過去才發現那裏有人走了過來，幸好她反應快，及時收住了棍子，打在地上。
一擡頭看清才知道來的是闞祁爸爸，她眼睛驟亮，將棍子往地上一杵：“大爸爸！”
崽崽還穿著劇組裏那身小偵探的戲服，因為是小孩子，加上顏值實在太高，化妝師基本不在她的臉上動亂七八糟的妝容，看起來還是很清爽。
玩得開心了額頭上海冒著細汗，小臉紅撲撲的。
闞祁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去，高興又悵然，高興的是崽崽很好，悵然的是沒有他，崽崽也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只不過現在的他已經過了之前那種狀態，不再那麽病態的希望崽崽也要像自己一樣安之一隅，眼裏只有他。
聽到這聲驚喜的大爸爸，好像什麽紛亂的念頭都可以拋開了。
闞祁俯下身取出紙巾給她把額頭的汗輕輕擦掉：“玩什麽呢，這麽開心。”
“浮生給叔叔阿姨們看武術。”小浮生自豪地t說，“大家都很喜歡。”
【啊啊啊啊啊我也喜歡！】
【那一棍子敲到我心上了，徐導不懂我懂，讓我去，我承受得住。】
【你們確定自己承受得住嗎？那棍子下來就得給你開瓢了，一個小孩居然有那麽大的力氣，恐怖如斯。】
【好好好，這樣我就不擔心以後崽崽會被其他人欺負了。】
【這是她欺負別人吧，你們忘了她以前在小學門口把一個小胖子直接給摔在地上了嗎？忘了音樂節上一個過肩摔……】
【等會兒，我不是來看電影采訪片段的嗎？怎麽跑到《演員》這裏來探班了，徐導的電影跟小浮生有什麽關系，什麽時候徐導為了蹭熱度也這麽不擇手段了。】
【可能是因為闞祁參演了，小浮生跟闞祁有關系，所以才來的？】
【我的崽崽並沒有忘記爸爸誒，看她跟爸爸多親！就沒從爸爸懷裏出來過！】
小浮生的確沒有從大爸爸懷裏出去過，她好久好久沒有看到大爸爸了。
雖然知道懂事的孩子是不應該任性的，可小疏哥哥也說了，她也可以提一點點要求。
所以她摟住大爸爸的脖子後，輕輕說：“大爸爸能抱浮生嗎？”
闞祁笑了下，將她抱起來：“為什麽不能。”
小浮生趴在他肩膀上：“浮生好想大爸爸。”
闞祁微微一楞。
他輕輕拍著小孩的肩膀：“是爸爸不好，沒去看你。”
其實也是不敢看，怕小孩樂不思蜀，覺得他這個大爸爸可有可無。
“爸爸很好。”小浮生搖搖腦袋，“但是我們都要努力，才有好生活，浮生知道的。”
徐導在旁邊都聽不下去了：“差不多行了，不知道還以為你們生活苦到無家可歸呢，誰知道闞祁最近還在問我哪個城市比較合適買個地皮建什麽大房子？”
【我知道，是城堡，我家崽崽心心念念的城堡。】
【我湊，我一直以為要城堡是崽崽自己的事情，沒想到爸爸媽媽們都在偷偷摸摸要給她真的建一個城堡啊。】
【要是一個爸爸有一個城堡……不敢想象以後的浮生還能吃到什麽苦。】
“爸爸要換房子嗎？”小浮生好奇地問，“不是說買房子要很多很多錢嗎？浮生這裏有，都給爸爸。”
“徐叔叔胡說的。”闞祁抱著她走進場地，給組裏其他人都打了個招呼。
“久仰大名。”韓西起身和他握手，“我接到節目組的消息了，剛才看入迷給搞忘了，正好看了浮生的實力，我們把道具都改一下，給你們的采訪時間應該挺多的。”
采訪不能耽誤正常拍攝，這個安排倒是很合理。
“謝謝。”闞祁說完後又看向了角落裏一直沒怎麽說話的許素。
“大爸爸！”小浮生指著她，“這是許素媽媽，爸爸知道嗎？媽媽，這是闞祁爸爸，我第一個找到的爸爸！”
許素輕笑了下：“你好。”
闞祁輕輕點頭：“一起吧。”
前者怔了一下，她還以為闞祁會讓她離開呢，畢竟不想跟一個後來的媽媽同框。
可她跟盛寧接觸過，倒是沒有見過小孩的其他父母，想了想也跟著走了上去。
小浮生剛才劇烈運動過，妝造師要給她整理一下妝容。
“我來吧。”許素跟闞祁差不多，都是自己爬上來的，所以什麽都會一點，小浮生這種不需要太誇張的妝容她會補，也不用那麽多人在這兒圍著。
見狀化妝師也就退了出去。
小房間裏也就剩下了采訪的主持人攝像師和幾個主創。
坐在小椅子上的小浮生仰著腦袋任由媽媽在臉上和頭上動作，看著身旁高高的爸爸，忽然發現那裏不太對：“大爸爸。”
“嗯？”
“你是不是瘦了呀？”
“……”
“嘿，你這小孩還真是火眼金睛。”徐導樂了，“你爸爸還會預判你的預判。”
闞祁面不改色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拍戲需要減脂。”
“胡說。”小浮生嚴肅起來，“浮生從歡歡姨姨那裏看到過爸爸的行程，爸爸沒有需要減脂的劇本。”
“好家夥。”主持人驚訝，“你還給你爸爸看行程呢？給他做小經紀人？”
小浮生點頭：“不僅是大爸爸，小爹，還有許素媽媽的行程，我都有的。”
她小手放到背後摸了摸，從自己的小背包裏摸出了那個用來記事的小本子。
許素沒想到也有自己的事，因為她是進了組以後才跟小孩相認的，小孩從哪裏得到她的行程？
可那個小本子被翻開後，上面每一個人都被記得明明白白。
包括給每一個爸爸媽媽養身體的不同營養菜單，中藥調理藥方，還有不同行程需要註意的事項都被她寫得清清楚楚。
看許素和闞祁的反應主持人也明白了，好奇地問：“你寫這些，好像沒給爸爸媽媽看過？”
“給經紀人就好了呀。”小浮生說，“爸爸媽媽好好工作，浮生給他們處理這些。”
“我說呢。”徐導摸著下巴，“那段時間小安每天換著法的給你準備吃的，每天一副藥給你裝在保溫杯裏，給你養得面色紅潤，有什麽事都能第一時間先給自己解決了，合著背後還有個小軍師啊。”
這還不僅僅是以前的。
就連現在這個劇組，小浮生也做了標註，不過這個只有闞祁自己知道。
因為這次拍的是個古裝正劇，每天都要帶著沈重的頭套，有時候的妝也很難處理，但他每次回到酒店，小安那裏都會有跟以前不同，更加溫和不刺激的藥水給他處理那些東西。
原本以為是小安找到更好的替代品，沒想到都是小孩自己結合藥物知識給他特意配的。
“嘶。”徐導指著那詳細的配方，“還有這種好東西啊，小浮生你也給叔叔弄一點唄？”
小浮生大度地將那個配方給他了：“叔叔可以自己去藥方裏抓，泡泡就很好啦。”
“是是是，你只會給你爸爸媽媽抓藥。”
【記筆記幹什麽，呆著啊！】
【要老命了，崽崽你怎麽這麽大方啊，這麽好用的東西自己不申請個專利什麽的？那不賺得盆滿缽滿？你的大城堡就有希望了！】
【純天然無添加，我只想說牛逼，但以崽崽現在的身價，應該不缺這三瓜兩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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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素是身體也不太好嗎？”徐導多嘴了一句，“你這病例跟闞祁早期很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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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素不太敢想，當她讓小孩叫自己阿姨的時候，小孩心裏是什麽樣的想法，又是什麽樣的心情寫下這些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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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了中醫爺爺，這些藥方都有很好的安神靜心功效，所以闞祁和許素以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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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沒有看過那天游樂場別人拍許素的視頻，看到她被人群圍著，整個人消瘦無援，眼神空洞給自己父親和小浮生說對不起的時候，我感覺下一秒她整個人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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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就是不會考古的，過去那幾年對這幾個人的網暴程度，簡直到了一種喪心病狂的地步，有關於他們的所有消息都是烏煙瘴氣的。】
【所以是為什麽啊？】
【回想起來是不是田子晉一直都在拉踩他們來著，說什麽影視歌全面發展的人，從駱遙那裏開始踩，踩到了闞祁和許素身上？】
【這麽一說，好像的確田子晉跟這幾個人都合作過，田子晉粉絲呢？能不能現身說法。】
【作為一個以前的田子晉粉絲，現在覺得當時自己好像被豬油蒙了心，就是覺得闞祁他們好像哪裏都是錯的，在這裏給闞祁道歉了。】
【我不是粉絲，可那段時間就是很模糊啊，不是說闞祁十惡不赦嗎？】
【看來我們闞祁是遭t遇了無妄之災了。】
【快別說了，我看著兩人都要碎了。】
這兩人像是要把那個小本子上的內容都背下來一樣，目不轉睛盯著看。
小浮生動動脖子，把自己的小本子拿了回來：“這些沒什麽的，爸爸媽媽也給了浮生很多，只是沒有記下來而已。”
這個時候還會給爸爸媽媽說話，的確很貼心了。
而小浮生把這些記下來也不是為了其他，而是她的爸爸媽媽太多了，有時候她擔心自己會照顧不好，所以每天翻一翻本子，看看自己今天還有什麽事沒有做。
“就連你盛寧媽媽都有安全警示呢。”徐導笑道，“還有那個什麽小疏哥哥，你真的為了他學了青少年教育嗎？”
“對呀！”小浮生點頭，“以後浮生也會是青少年，也用得到。”
她覺得還挺有道理的，以前自己抱自己，以後自己教自己。
她老成得嘆了口氣：“我聽說很多小孩長到十多歲的時候，都會很難管，青春期也很叛逆，所以浮生提前學完。”
“學了能怎麽樣？”
小浮生偏偏腦袋：“那就能根據這些教育方法來教育自己了呀。”
其他人聽到這話忍不住笑噴了：“噗。”
【啊哈哈哈我第一次聽到小孩說提前學習以後用來教育自己的。】
【倒反天罡了屬實是。】
只有闞祁和許素笑不出來。
因為他們這時候發現，崽崽把別人和自己都照顧得很好，這原本是讓人很開心的一件事，可就像剛才那樣，哪怕是抱一抱她都要提前問一問，這就很像……把她自己一個人摘在外面。
她原本可以跟其他的孩子一樣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好好長大，可她卻自己給自己提前制造好了一雙大翅膀，就等著遇到危險時可以把自己包裹起來了。
在她的世界裏，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爸爸媽媽也會給她同樣的庇護呢。
難怪，難怪會擁有好感度這種東西，也難怪好感度已經很久沒有再漲過了。
可能在小孩眼裏，她一直都會是一個人。
“怎麽。”闞祁收回思緒，輕輕按了一下她的額頭，“那時候爸爸媽媽不在了嗎？”
“在的呀。”
“既然爸爸媽媽在，那教育你也是爸爸媽媽的事。”闞祁說，“什麽時候輪到小孩自己教育自己了？”
小浮生楞了一下，在這方面她其實並不太能轉得過思維。
因為一個人習慣了，也習慣了沒有人能聽到她心裏的聲音，她的訴求，所以她只習慣讓自己去聽別人。
哪怕到了現在也不不知道要怎麽去表達自己。
系統只會交給她各種技能，並不會教會她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人，一個合格的小孩子。
以她在其他小朋友那裏學來的也遠遠不能適應自己現在的情況，她就只能自己摸索啦。
“爸爸媽媽有很多事要忙。”小浮生憑借著自己的理解，乖乖說，“所以浮生能照顧好自己。”
闞祁嗯了一聲：“但浮生也是爸爸媽媽要忙的事情之一，你每天都想掙錢，想給我們一個好的生活，那你覺得我們為什麽要好好工作？”
“因為……”
小浮生腦袋又一次卡住了。
是哦？
爸爸媽媽為什麽要那麽努力工作呢？
她想起了徐叔叔說的話，試著回答：“大房子！”
大爸爸要建一座很大很大的房子。
闞祁笑了笑：“那麽大的房子，爸爸要一個人住嗎？”
小浮生誠懇地說：“太大了也不好，走不出去。”
她走了很久很久，都沒能走出那個大城堡。
“所以，爸爸不需要大房子。”闞祁心裏好像被紮了一下，花了幾秒緩和情緒後才溫聲說，“爸爸是為了你，想要給你一個你滿意的生活。”
這下子小浮生的CPU再次高速運行了起來。
不對不對，爸爸怎麽能是為了她呢，明明以前大爸爸也在認真工作的，那時候還沒有她呢。
不對，是她要照顧爸爸媽媽，不是他們照顧她。
“可是，爸爸媽媽以前，也這樣呀。”她輕聲說。
一直沒開口的許素張了張嘴，發出微啞的聲音：“以前是為了夢想和希望。”
小浮生立刻點頭：“對！”
“但浮生也是爸爸媽媽的夢想和希望，也在我們的未來裏。”
小孩的眼睛微微瞪大，努力消化著這幾個簡單的字。
【我就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什麽小浮生能那麽懂事，現在好像發現華點了，是不是崽崽覺得自己是不需要被照顧的那個？】
【她從來沒把自己當做孩子，責任心可重了。】
【大爸爸和許素媽媽說出未來的時候，我眼睛都要濕潤了，崽崽可能也沒想過，自己其實也可以像其他小孩一樣被寵愛著長大吧？】
【原本以為崽崽有了新爸爸新媽媽就不會再喜歡原來的人了，沒想到他們之間羈絆這麽深。】
此時的小浮生好像再一次回到了那晚上被席疏哥哥抱著的時候，能感受到旁邊人身上的溫度。
甚至能讓她覺得……自己其實是可以被在乎的。
以至於她不用聽到爸爸媽媽不想認自己也心甘情願地把對方當做叔叔阿姨對待。
或許，她可以在警察局的時候主動說一句，想要跟著爸爸走。
也可以主動喊一聲許素媽媽呢。
因為她在努力照顧別人的時候，別人也想要照顧好她呀。
“那……”她試著說，“浮生也可以跟爸爸媽媽說，想要抱抱嗎？”
話音才落，她就被闞祁爸爸抱在了懷裏。
闞祁仔細著沒有碰到她重新弄好的造型，反問：“為什麽不行？”
“因為以前，聽不到。”小浮生低下頭，“小疏哥哥摔倒了，哭了有媽媽抱抱，浮生摔倒不疼，也不會哭，也沒有人聽到。”
所以她現在都不哭了。
【天哪我的崽崽以前都過得什麽日子，她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出來受死！】
闞祁和許素也很心疼，他們曾經以為那只是簡單的電子寵物，沒想到在她們忽視掉的時間裏，小孩也那麽羨慕過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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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韓西說，“正好到浮生的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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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西無奈嘆息，這小孩就是太敬業了，有時候搞得其他人都很不好意思。
“先拍吧。”徐導說，“拍完我們再聊，正好讓大家看看小浮生的表現，就會更期待她在我們的電影裏的表現了。”
【等等？我聽到了什麽？浮生也演了徐導的電影？】
【我說為什麽要來探崽崽的班！急死我了，什麽時候上映！】
在觀眾們的咆哮中，韓西這邊也開拍了。
許素演的配角是村裏一個被淩虐至死的女人，她就躺在地道裏面。
小浮生被奇怪的聲音吸引過去，不小心踩中陷阱，也因此解開了許素這條支線的劇情。
每個人都緊張地看著監視器，也第一次見識到了小浮生演什麽像什麽的演技，漆黑的環境中她將忐忑和不安表演到了極致，卻也將自己的勇氣給表達了出來，不然也不會冒險前進。
終於，在觸碰到那個機關後，她整個人踩空，迅速地往下墜。
【臥槽，一點安全措施都沒有？你們是不是太勇了？】
安全措施是有的，就是不太明顯，下面也給她墊了軟墊。
只是在這過程中，小浮生很快反應過來，按照劇本裏說的那樣，在旁邊的墻上借力，踩在旁邊凸起的巖石上，生生給自己提供了一個安全下落的環境。
最後落地時也只是象征性地摔了一下。
雖然如此，但手心在摩擦中也有些擦傷，她將手心藏好，聽到導演喊過後，撐著墊子剛要站起來。
下一秒，一直等在底下的許素卻上前輕輕擡起了她的手。
小浮生：“媽媽？”
“嗯。”許素抱著她，“現在可以跟媽媽說疼，媽媽聽得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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